作者: 來源: 牡丹晚報 發表時間: 2025-06-09 09:38
□孫道榮
每年都有幾次,我需要一個人開車跑高速。每一次,都是挑戰。
知道第二天要上高速跑長途,頭天晚上,我會早睡。休息好了,開車才有精神,才安全。但昨夜睡得再好,上了高速,跑了一段時間,還是會漸漸疲倦,犯困。這正是跑高速最危險的事情。
絕對不能犯困。妻子若與我同行,就從來不會顧自打瞌睡。二三百公里的高速路,她能將一輩子的話,跟我說完了。有時候,她還會找個茬,制造點小矛盾,我的“斗志”瞬間被激發出來,雙手緊握方向盤,上下嘴皮子翻飛,機關槍一樣掃射過去……妻子見狀,并不生氣,反而放心一笑:“剛才看你打了個哈欠,現在好了,你贏了。”原來是為了趕跑瞌睡蟲,這么說,是我們贏了。
但一個人跑高速,沒有可以“斗智斗勇”的人,解困只能靠自己。我有我的招,我唱歌。
聽歌解乏,自己唱,更是紓困的靈丹妙藥。可以打開車載音樂,跟著唱。像個鐵匠鋪的學徒,東一榔頭西一棒子,能不能找著北不重要,重要的是把瞌睡蟲給敲跑嘍。更有趣的是自己瞎唱,把肚子里的老歌,跟老牛反芻一樣,一樣一樣翻出來,來個十首老歌大連唱。遇到記不住的歌詞,像牙疼一樣,哼哼唧唧蒙混過去。
還可以自己現編歌詞啊。這個最有意思,有挑戰性。順著某個老調,把自己的話,自己的心思給填鴨子一樣塞進去,再用自己五音不全的嗓子,把它們唱出來,或哼出來,或喊出來。我是個內向的人,又自知是個破鑼嗓子,所以,從不敢在別人面前獻丑。沒有人知道,當我一個人開著車在高速上奔跑的時候,我會如此聲嘶力竭地歌唱,像個不入流的明星一樣,聲情并茂,激情洋溢。有一次,我將老家黃梅戲的經典唱段“夫妻雙雙把家還”,愣是來來回回唱了幾十遍,喉嚨都喊嘶啞了,一看導航,已安全行駛了百十公里,值得。
在一個密閉的車廂里,只有我自己孤獨地存在,唯有這時候,另一個“我”就被激活了。